宋玉

烂尾大王

琛南 / 水星倒后逆行


 

姚琛开门之后觉得不太对劲,屋里好像有声响。他把客厅灯打开,​书房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叫。

 

哪里来的小偷居然敢​进他家门?他倒是不怕,径直走过去检查,一开灯,眼前红得晃眼,矮书柜上方跪坐着一个捂住脸的小孩,红色的裙摆极大,层峦叠嶂从柜子四面垂下来,上面还缀着银色亮片和金饰,非常华丽,一看就贵。

 

显然不会有人穿成这样来偷东西,姚琛在原地震撼,过了二十秒才小心翼翼问:“拍古装剧啊?”

 

小孩听到他开口,这才慢慢抬起头,一双眼睛红红的无辜望着他,适应强光后眼泪立马掉下来,委委屈屈朝他伸手:“哥哥,这里是哪里?”

 

姚琛身体先意识一步,迎上去抱住他,小孩顺势就扑到他怀里,两只手紧紧环住他脖子哭唧唧:“刚才说不怕都是骗你的,我好怕啊,幸好你还在,我以为我们都要死了。”

 

“不是,等等……”

 

小孩自顾自剖白,准确叫出他名字:“姚琛,这次你要保护我。”

 

“等一下,你是……”

 

小孩在他怀里直起身,泪眼朦胧看着他,他两只手把人抱牢,紧张地问:“你是……男孩女孩啊?”

 

话音还没落,小孩低头亲到他嘴上,口唇间花香四溢,红红的脂膏印在姚琛唇上。小孩闭上眼亲得好认真,软软滑滑,姚琛招架不住。

 

忽然没关上的客厅门哗啦打开,夏之光站在门口喊:“哥我刚想起来……哎哟我操!”

 

门迅速啪地一声关上,夏之光隔着门扯着嗓子好心叮嘱:“哥,下回记得关门啊!”

 

姚琛手和嘴都不闲着,想哭也没法哭。

 

折腾到大半夜,姚琛终于搞清楚一点来龙去脉,捋一遍经过:“你叫周震南,是穿越过来的?”

 

周震南坐在沙发上,两只手捧着玻璃杯小口喝水:“穿越是什么?”

 

姚琛解释:“就是你跟我不是一个时空的,你在你们那个时空是个小皇子,而我们这边已经消灭封建王朝了,我们是共和政体。”

 

周震南眨眨眼:“什么意思哦?”

 

姚琛说:“我去翻一下历史书,上面可能还有你的名字。”

 

这句周震南听懂了,点头说:“也会有你的。”

 

简而言之,这个穿越过来的周震南,他也认识一个叫姚琛的,他俩比较倒霉,生在一个风雨飘摇的乱世,他们的国家也穷,眼看就在亡国之际,只有一帮少年人还在坚守。

 

姚琛领兵出征时,盛年的君主暴亡,疑点重重,年幼的皇子秘不发丧,坐镇国都。可惜周震南再冷静再杀伐果决,也抵不过弹尽粮绝,军队一退再退,退无可退,被人打到国都门口。周震南等来姚琛,一把火烧掉宫殿,饮下毒酒喂给他,两个人一起殉国。

 

殉完再睁开眼,就到了姚琛公寓的书柜上。

 

姚琛把手机屏幕按亮,给他看:“现在是公元2020年,距离你说的这段历史,怎么也有两千年,你穿越了。我也不是什么将军,我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。”

 

周震南沮丧地抓着杯子,声音小小:“可是你是姚琛啊。”

 

“那我确实是。”姚琛挠挠头,出主意,“要不然你先在我这里住下,等着看有没有办法。”

 

周震南撇着嘴,不情不愿答应了。

 

没一会儿姚琛又犯难,他给周震南找出来一身衣服换,周震南两只手自然地摊开,等他帮忙换。他比划着示意说:“你就这么穿,很简单的,肯定比你那边的衣服好穿。”

 

周震南露出一点困惑:“我没有自己穿过衣服。”

 

“……”姚琛认命地上手给他换,嘴里教育他,“以后要学着自己穿,知道不,我们这个社会原则上是人人平等,你要让人家服务就要出钱。”

 

周震南乖乖答应,从繁琐的衣物里剥离出来后显得愈发幼小,皮肤嫩得像布丁,姚琛一边指挥他抬胳膊,一边忍不住问:“你多大了?”

 

他带点雀跃说:“十六岁啦。”

 

“……也太小了。”

 

姚琛的T恤套在他身上长出一截,遮住大腿,他还目不转睛追着姚琛,满心满眼信赖,各种意义的小。

 

换完衣服看着他长长的头发,姚琛问:“我帮你把头发剪掉怎么样?”

 

他连连摇头,向后护住头发:“不准!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不能剪。”

 

姚琛思索没准他过两天就回去了,没头发似乎不太好,于是作罢。

 

晚上睡觉,周震南自然挤进他的被窝。他向来一个人住,好在床够大,周震南抱住他不撒手,导致他一晚上做梦都是有猫在他胸口踩过来踩过去,压得他喘不过气,又不敢动。


早上上班之前,姚琛手忙脚乱教周震南使用热水和牙刷,叮嘱他不许出门。

 

周震南认真学习两天21世纪生存指南,基本能保证不把姚琛家掀翻,但工作日每天闷在家里实在无聊,难免做错事。

 

隔几天姚琛值班,检查三遍周震南可以正确使用微波炉之后才出门。周震南无事可做,翻出姚琛的书来看,不止字不认识,排版也奇奇怪怪,他手指头在书页上无意义戳了半小时,头痛地推开:“好无聊哦。”

 

角落里的智能音箱亮起来搭腔:“你在叫我吗?”

 

周震南被它吓到过,不喜欢它,眼睛看天花板:“没有叫你。”

 

它保持一种蠢蠢的语气:“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,我无所不知。”

 

周震南坐起来看它:“那你知道姚琛什么时候回来吗?”

 

“……对不起,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。”

 

“姚琛回来会买那个好吃的章鱼小丸子吗?”

 

“对不起,我听不清楚……”

 

“姚琛为什么这么忙啊,他会想我吗?”

 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 

周震南抬起手指一戳,把它戳得一头栽倒,叹气说:“你是大笨蛋。”

 

智能音箱:QAQ

 

晚上姚琛回家,刚开门闻到一股焦味,他心里咯噔咯噔,冲到厨房一看,周震南抱着头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,料理台一片狼藉,锅翻油溅。姚琛额角突突跳,把他捞出来:“你怎么还敢开火,不怕危险?”

 

“我错了,但是现在我没有危险。”周震南闭着眼睛,手指头小心地向天花板指了指,声音极其无辜,“它有危险。”

 

姚琛顺着向上一看,天花板上赫然黏着一张煎蛋。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是它自己飞上去的呜呜……”

 

姚琛痛定思痛,献出自己的pad教周震南玩游戏,搜索适合儿童启蒙的五十部经典电影下载好,并手把手教他用音乐app,玩累了听听音乐。

 

没过几天夏之光来姚琛家,看到的就是周震南趴着津津有味看查理的巧克力工厂,头上是姚琛给他扎的高马尾,抬起眼瞧人,两只眼睛都清澈见底。

 

周震南乖乖对着姚琛喊哥哥,看到夏之光有点害羞,眨眨眼不知道叫什么,姚琛说:“这是我同事,你也可以叫哥哥。”

 

“哦,哦。”周震南懵懂应声,刚要张口,姚琛一把捂住他嘴:“算了,别叫了。”

 

夏之光不乐意了:“哎怎么就算了,来,妹妹,叫一声听听。”

 

周震南认真说:“我是男孩。”

 

夏之光倒抽一口凉气:“哥,看不出来啊。”

 

姚琛辩解说:“你别瞎猜啊,这是我弟弟。”

 

“有跟弟弟接吻的?我那天可看得清清楚楚。”夏之光走过来观察周震南,跟他招招手,“弟弟挺可爱嘛,就是爱好有点小众,是不是喜欢玩cospaly ?”

 

周震南不懂,学着他的发音问:“什么是cosplay呀?”

 

“这你都不知道?”夏之光瞪着眼睛,“你用的是2G网吧?”

 

姚琛在旁边大声说:“啊没错,他刚上高中,要好好学习,用的老人机。”

 

周震南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,但看架势是说错了话,于是两只手交叠捂住嘴巴,乖乖看姚琛。姚琛本来想做严肃的表情,但看到他这么可爱,嘴角忍不住要向上。

 

但总是打游戏也不好,早上姚琛对周震南说喜欢什么游戏就自己下载,晚上回来时看到周震南背对他坐着,背影像一只伤心的熊猫。

 

姚琛问:“怎么了?”

 

周震南说:“你先保证不会骂我。”

 

姚琛叫屈:“小祖宗,我什么时候骂过你?”

 

周震南把平板举过头顶,谨慎地说:“我上了你的号,我觉得打得还不错嘛,不知道为什么被人举报到禁赛了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适应两个星期之后,姚琛第一次带周震南出门逛街,周震南戴好帽子,踏出小区就开始眩晕,高楼大厦城市霓虹车水马龙,两千年的时差极速压缩在一条马路里。

 

经过的商场橱窗里有漂亮裙子,周震南走不动路,眼睛里都是星星闪光。姚琛只好说:“这个是女孩子穿的。”

 

周震南看起来很伤心,一路上都在痛斥21世纪审美大退化。姚琛补充说:“就算你适合,我们也买不起,太贵了。”

 

他又困惑了:“为什么?”

 

“哪有为什么,钱不够啊。”

 

周震南眉头蹙起:“钱为什么会不够?”

 

“……算了,当我没说,你吃冰淇淋吗?”

 

第一次吃到冰淇淋,周震南整个人散发一种惊为天人的幸福感,从奶油香气到口感到葡萄干都夸奖一番,经过几次吃了五个球,最后是姚琛不给吃才作罢。

 

隔天周震南在家里看偶像剧,又想吃冰淇淋,打电话拜托姚琛买回来,姚琛远程遥控他在家点外卖。

 

很快周震南就熟练掌握点外卖技能,家附近好吃的被他挨个尝试一番,并钟情于各类甜点。

 

姚琛回家时跟外卖小哥一起等电梯,瞥一眼看到芋圆四号加冰淇淋字样,就问:“是不是送到十七楼的?”

 

小哥点头:“是啊。”

 

“收货人是不是姓周?”

 

小哥摇头:“不是。”

 

姚琛有点意外:“那是谁?”

 

小哥字正腔圆莫得感情念:“是姚琛的老婆。”

 

“……”姚琛缓了缓,“我就是姚琛,给我吧。”

 

小哥感激地递给他:“那我不上去了,谢谢您!您和太太感情真好!”


姚琛心想要让周震南少看点偶像剧。

 

住了三个月,夏天到来,日光灿烂蝉鸣声声,在姚琛坚持不懈的劝说下,周震南终于同意剪头发,坐上去泪眼朦胧说:“只可以剪到这里哦,再短我会生气的。”

 

姚琛连声说知道,于是头发簌簌落地,眼泪也簌簌掉,可委屈坏了。

 

谁知道剪完更像妹妹,头发乖乖软软,拉到二中门口装学生也不会有人怀疑。

 

他擦着眼泪,在心里下决心暂时不要理姚琛了。刚吹完头发,姚琛拿出来首饰盒在他眼前晃了晃,打开是一对金属的玫瑰耳环。

 

姚琛仔细给他戴好,刮了刮他鼻尖:“很漂亮,不哭了。”

 

周震南嘴巴还是鼓鼓,但耳朵尖红了。

 

回家时牵着姚琛的手,一路上耳环晃啊晃,并排的影子拉得很长,晚风温温柔柔,吹得柔软头发吻在周震南侧脸。

 

定居姚琛家里半年后,周震南学会新技能——打麻将。多数时间是姚琛把他丢给夏之光带,夏之光带他玩。不想他进步神速,有时候会打到夏之光向姚琛哭哭啼啼求助:“哥,能不能赶紧把南南带回去,我奖金快霍霍完了。”

 

姚琛说:“你活该,不是吵着要跟他玩吗。”

 

夏之光吸吸鼻子:“实在要打也行,你能不能让他打的时候别唱歌。”

 

“怎么了,不好听?”

 

“谁乐意打麻将还听人唱曲儿啊?唱的还怪凄惨吧,什么眼泪滴到葡萄上夫妻共饮砒霜,我先疯了!”

 

姚琛笑得腰弯:“你说实话吧,就是输不起了。”

 

夏之光那边声嘶力竭:“哎哎这怎么又胡了!你别笑,还笑!是不是趁我不注意换牌了?”

 

姚琛去接周震南的时候,他正站在夏之光楼下吃冰棒,穿一件宽大的透明外套,短裤底下两条腿明晃晃站着,看到姚琛过来就笑眼弯弯伸手要抱。

 

他站在花坛边上跟姚琛走,看起来比姚琛高小半头。姚琛问他:“你又欺负夏之光了?他有没有说什么。”

 

周震南点点头,含着冰棒含糊复述:“他说再也不要跟重庆媳妇打麻将,然后叫我路上小心。”

 

姚琛笑着摇摇头,伸手握住他小拇指:“你有没有想念以前的生活?”

 

“没有吧,兵荒马乱有什么好想。”周震南摇头晃脑若无其事。

 

走到花坛边缘,姚琛把他抱下来:“会不会有一天我醒来,就突然发现你不见了,像你来的时候一样。”

 

“你不要乱讲。”周震南食指点在他鼻头,“不管你在哪里,我都会来找你。”

 

都怪姚琛说了这么一句,晚上周震南又梦到烽火连天,四周都是烈火浓烟,周震南含着毒酒,虔诚地与他接吻,并在心里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。

 

最后是姚琛把他叫醒,擦着他脸上泪痕问:“做噩梦了?”

 

他胸口发闷,在宽敞房间也觉得自己困在花生壳里,烦闷窒息无法排解,身体不受控地颤抖。

 

姚琛一下一下亲吻他:“别怕,都过去了,你看,我们不是好好的在一起?”

 

周震南在他怀里呜咽,像只落水小狗,抚慰了好一阵,才刚平复呼吸,就偷偷开始回吻,咬住姚琛喉结软软舔舐,声音甜丝丝,与扑通扑通的心动混在一起。姚琛及时打住:“周震南,不要乱来。”

 

“为什么?”这次是装傻,但他眼眸纯净,21世纪现代人很难抗拒这种清澈。

 

“你还小,好了,这个事情没得商量,睡觉。”姚琛隔着被子抱住他,哄他入睡。

 

周震南遗憾地叹口气。

 

夏天日光悠悠,转眼到六月底,周震南过生日。姚琛开酒的时候跟他说只能喝一杯,他点点头,结果姚琛刚转身,他捧起酒杯咕嘟咕嘟偷喝。喝惯甜酒的舌头受不住纯度这么高的酒,他辣得舌尖吐出来,整张脸皱成一团。

 

新时代造酒工艺轻易放倒周震南,没过几分钟,他眼神晕得涣散,笑起来只会一遍又一遍叫姚琛的名字,脸颊红红说:“姚琛,你会想我吗?”

 

姚琛又气他胡闹,又心软得一塌糊涂。

 

周震南低下头玩姚琛手指,穿过他指缝相扣,简单的动作也玩得开心饱满,醉得话音软绵绵:“我最近没有乱用厨房,没有乱讲话,也没有害你掉段位,我是不是好聪明?”

 

说完自己先自豪地笑:“我这么聪明还喜欢你,有没有感动?”

 

姚琛故意不回答,手里忙着找他包好的礼物。

 

周震南眼尾又肉眼可见地洇红,拽着姚琛衣角,拽一下看看他,晃着手指头,情绪在生气和撒娇之间艰难拉锯。

 

姚琛把礼物拿出来说:“你呢,喜欢吗?”

 

周震南晕乎乎,手指很笨地在蝴蝶结上打转,姚琛在旁边看着干着急,生怕他把自己手指绑起来。

 

解开一看,是他之前看上的裙子,红色鲜嫩像石榴,光泽明亮,大裙摆,胸口别着宝石胸针。

 

周震南抱着裙子,又去抱姚琛,两只手抱得牢牢,抱累了也不肯松手。

 

他出现在姚琛书柜顶上那一天,穿的是珍贵的礼裙。姚琛把那条裙子收起来,压在衣橱最底下,有意无意回避它的存在。

 

现在这条裙子他能给周震南的最昂贵的东西,姚琛希望它能取代那条礼裙。

 

姚琛亲一亲周震南的耳朵,说:“我不会再弄丢你了。”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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